半城FM丨法国版《当你老了》:爱情无论长短,总会有结局
这个世界刚睡醒时,没有文字也没有画面,人们下意识地用声音试探空间的边界。
他们惊呼、大笑、呢喃、沉吟,与千人万物交换触碰与存在的体验。
今天,我们依然用语音勾连着天涯若比邻,用朗读揣摩着字句下笔那一刻的情真意切。
半城FM,听见你的声音。
— by 半城·赵慧文 —
朗读丨赵国君(著名文化学者)
整理丨赵慧文赵慧文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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童话故事总到“王子和公主幸福地生活在一起”,就结束了。后来呢?不得而知,我们也识趣地不追问。或许大家都隐约察觉到,有些故事,不如不说。
叶芝为心爱的姑娘茅德·冈写下《当你老了》时,不过二十八岁。他从妙龄女郎柔美的神采与深幽的晕影中,模拟出很多很多年后,将会出现在她哀戚的脸上岁月的留痕。茅德·冈最终拒绝了叶芝火热的追求,我们没能看到,两人是否经历了柴米油盐风刀霜剑之后,仍能炉火旁打盹,回忆青春。
好在深情的结局并不只此一家,我们还有法国版的“当你老了”——《致D》。
八十四岁的法国哲学家安德烈•高兹为身患绝症,不久于人世的妻子多丽娜写下了一封长长的情书《致D》,这篇爱情的墓志铭记述了二人共度五十八年的情感历程。
书信落笔,他们打开煤气,共赴黄泉。在平静、理性、深情地叙述中,其执子之手、与子偕老的形象,带给读者巨大的冲击和感动。
在爱情上,男人可能总是比女人晚到场一会儿。
就高兹的描述来看,多莉娜应该是在五十八年前就下决心要创造这样一种幸福,而他却是在爱情上懵懵懂懂了一段时间,才开始意识到,并且主动地参与到这种幸福的创建中。
幸运的是,在共同度过了五十八年之后,这个以文字为生的男人可以写下“万一有来生,我们仍然愿意共同度过”,用平静的幸福清偿当年激情奠定的幸福。
摘录
01 /
很快你就八十二岁了。身高缩短了六厘米,体重只有四十五公斤。但是你一如既往地美丽、优雅、令我心动。我们已经在一起度过了五十八个年头,而我对你的爱愈发浓烈。我的胸口又有了这恼人的空茫,只有你灼热的身体依偎在我怀里时,它才能被填满。
02 /
接着有一晚,偶然间,我远远地看见你离开办公室,来到大街上。我跑着想要赶上你。你走得很快。那是一个雪天。大雪过后的毛毛雨让你的头发愈发显得卷曲。我自己都不敢相信,我说我们去跳舞吧。你说行,why not,你说,很简单的回答。我记得日子:一九四七年十月二十三日。
03 /
和你在一起我才明白,欢愉不是得到或是给予。只有在相互给予,并且能够唤起另一方赠与的愿望时,欢愉才能存在。
04 /
在认识你之前,和其他女孩子待两个小时以上我就会厌烦,而且我也会让她们感受到我的厌烦。但和你在一起,你却带我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,这一点让我着迷。我自童年时代所树立的价值观在这个世界里不再发生效用。这个世界令我心醉神迷。进入它,我就能够逃离,没有所谓的义务,没有所谓的归属。和你在一起,我就到了别处。
05 /
我喜欢你那种被克服的脆弱,欣赏你脆弱的力量。我们都是在不稳定和冲突中长大的孩子。我们注定要彼此保护。我们需要借助彼此,共同创造一个这个世界原本拒绝给予我们的位置。
06 /
对于婚姻我有一种原则性的、观念性的偏见。我认为婚姻是一种资产阶级的固有习惯;是将一种关系法律化和社会化,一种原来仅凭爱情将两个人联系在一起,完全没有社会性的关系。面对两个人的体验和情感,法律关系会产生自我管理的倾向——甚至法律关系是将自我管理当成使命来完成的。我也一直说:“什么能够证明,在十年或是二十年后,我们经历变化,而这种生活的契约仍然能够满足我们的欲望呢?”
你的回答令我无法抵挡:“如果你和一个人结合在一起,打算度过一生,你们就将两个人的生命放在一起,不要做有损你们结合的事情。建构你们的夫妻关系就是你们共同的计划,你们永远都需要根据环境的变化而不断地加强、改变,重新调整方向。你们怎么做,就会成为怎样的人。”——这几乎就是萨特的哲学。
07 /
爱情是两个主体彼此沉迷,它在某种程度上是无法描述的,也没有什么可社会化的地方,它可以抵抗住社会强加给主体的角色和镜像,可以抵抗住所谓文化的归属。我们几乎可以把所有的一切放在一起,因为开始时我们几乎一无所有。只需我愿意再继续经历一直以来我所经历的一切,只需我再多爱你一点,你的目光,你的声音,你的气味,你细长的手指,你穿衣服的方式,你的身体,你的一切,未来就会向我们张开怀抱。
08 /
然而激情一经发现,这最初的发现就使得对方的声音、气味、肤色、动作和存在的方式成为一种理想的标准,能够在内心深处激荡起回声。就是这样:爱情就是与另一个人发生共鸣,身体和灵魂的共鸣,而且只能与他或者她发生的共鸣。我们已在哲学之外。
/ 半城荐书 /
《致D》
【法】安德烈·高兹
南京大学出版社
/ 推荐语 /
《致D》是安德烈•高兹写给她妻子多莉娜的“情书”,也是他的最后一部著作,堪称“爱情的墓志铭”。他用平实、朴素的语言向多莉娜回溯这段刻骨铭心的情史。
那时,他已经知道身患绝症的多莉娜医治无望,很有可能会先他而去。面对缠绵病榻、体重只剩四十五公斤、身高缩短了六厘米、在他眼里“依然美丽、依然优雅、魅力无穷”的妻子,他感到了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强烈的爱,以致抑制不住要给她写信的狂热欲望。
高兹大概没有料到,这纯粹记述两人感情经历的爱情告白,其影响远远超过了他以往的任何一部作品,给读者、甚至是严肃的思想界的同行们带来巨大的冲击。
执子之手、与子偕老的这个“丈夫”形象,盖过了他过去的任何一种身份,以爱为名,化作永恒。
赵国君
著名文化学者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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